張晨:我們都是在補習社長大的
發布時間: 2015/12/01 10:35
最後更新: 2015/12/01 17:48
我是徹底地接受填鴨式教育成長的人。
在香港,任何年代也好,父母均需為兩餐而工作。遍地黃金背後,總是遍地汗水。
很多時,父母都要工作,遺下一個孩子怎辦?多半會送到托兒模式的補習社。
雙親眼中,孩子不可能會自動自覺讀書,所以要人管。
這種補習社的生活,你有紙筆與一堆教科書。需要做的,就是將功課做好,預習課文。
沒有人解釋為甚麼要讀數學,但孩子都清楚「不讀」的後果。被罵、被打、被討厭、被父母討厭。
每個孩子都想討好父母,而我們都自動地選擇了「成績」這條不歸路。
記得小學有一些學前興趣班,我選擇了籃球,這段日子,我學懂了投籃,受到老師的稱讚,同時,我學會了一個道理-
你投籃成功的次數,這種成績對父母來說並無意義。
慢慢,在小學六年,我亦學會了,100米拿銀牌沒意義;參加義工計劃沒意義;美術堂做了貼堂作品沒意義。
其實這些成績也寫在成績表上,但對父母來說,就是沒意義。最後,我明白是社會認為它們沒意義。所以我放棄。
直到中學,一直在上補習班,任務就是不停背誦,將不常用的數式記入腦;將《陳蕾士的琴箏》背入心(如果你懂這文章,大家都老了);將物理定義吃下肚。
很奇怪,我完全不明白陳蕾士之言,但我懂如何拿分數;我不諸物理背後的奧秘,但我可運算出正確答案。
我成功地變成一個功利的人,活着為的是成績。所謂「學習」是無意識的,純粹本能驅使,明白不能拒絕,所以接受,沒有試圖去擴大想像空間,也不需要這樣做。
作為家中零收入的人,孩子唯一可做的就是用分數令父母安心。
但在中學某年,我參與了一次「無Q聊聊」的話劇表演,很柴娃娃,不值一提,可是印象深刻,因為表演換來一班同學的大笑。
那時首次覺得,活着要為父母交代,也應向自己交代。
在這種教育制度下,我花了約十五年才學懂這個道理。
現時的孩子除了TSA,還要面對甚麼普教中、只為證書的偽‧興趣班、面試班,有「樂」可言嗎?
朋友活到這個年頭,都說:
快樂地活四十年,總比痛苦地過八十年來得好。
香港人的潛力很強,人才應該更多更多。可惜大部份都被教育制度扼殺,投身到補充練習的無間道之中。
我也不想看見日後的小孩在《我的志願》中填上
但願自己從沒出生過。
全文刊於張晨("鳥"不起)facebook,獲授權轉載。
撰文 : 張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