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帥青：版權修訂追落後 政府解釋有責

版權條例修訂草案，明闖立法會，一邊有港府力陳條例進步、要追上國際，另一邊卻遭斥並不符世界新潮流。國際的版權法趨勢，確與本港模式不同，港府就更要多解釋背後用意。

爭拗多年的版權條例修訂，即將送到立法會恢復二讀，可是，相關爭議有增無減，多個網民團體如鍵盤戰線等，既擔心日後網上自由會受限，例如在網上發表同人誌、翻唱會違法，且在網絡發動聯署抗議，截至昨日，簽名人數高達約18萬人。

即使商務及經濟發展局局長蘇錦樑前日開腔，直指本港保障版權工作落後國際10多年，需追落後，但亦未見網民收貨，反而多番批評港府的修訂，不符國際新潮流，力促政府別「一意孤行」。

其實，現行的條例修訂是否如此不堪？實則未必，把戲仿、諷刺、評論時事等，新增納入豁免，加大保障這類二次創作，有文章亦指，條例未必那麼可怕。

但網民對政府現行修訂不收貨、群起反對，並非無因，如今國際的版權法發展趨勢，確與現行港府所推行的「公平處理」（Fair Dealing）原則不同，網民爭取的正是要跟從外地趨勢，推行開放式的「公平使用」（Fair Use）豁免原則。

按公平處理原則，本港現行會劃定二次創作的可豁免範圍，包括戲仿、諷刺、模仿的作品等，惟在這些用途範圍之外的作品，則有侵權危機，令人擔心翻唱、串流打機、改歌詞等的作品，或未得保障。

公平使用原則又是如何？最有名的例子，當屬執全球知識產權產品牛耳的美國，其沒有為二次創作作品訂定具體的版權豁免，主張由法庭衡量不同因素，例如是否作商業用途、採用原作品的程度及對其經濟影響等，按每宗個案情況判斷，任何可構成公平使用的行為，將不被視作侵權。

當地其中一宗有影響力的判決，就是有一隊饒舌組合2 Live Crew，把著名歌曲《Pretty Woman》的部分音樂，惡搞成一首諷刺女生的作品，且發行唱片，結果被原創人告上法庭，但最後法庭指只用了小部分原曲，即使有商業用途，仍裁定為公平使用。

縱使港府反對改採公平使用原則，認為會帶來更多爭議、訴訟風險，但近年亦有不少外地分析認為，公平使用原則的好處亦不少，主要是彈性較公平處理原則高，與之相比，更能適應網絡時代的發展，因到了未來，二次創作將有愈來愈多「花樣」，認為彈性處理較劃定具體豁免範圍為佳。

於是在近年，不少地方如南韓、新加坡、以色列等，皆相繼起用公平使用原則。

事實上，就連一些本來使用公平處理原則的地方，近年亦「心思思」，漸有改革之意，例如是澳洲，當地的聯邦機關法律改革委員會，在2013年撰寫報告，建議把制度從公平處理轉向公平使用原則，以更能適應網絡時代發展，只是最終建議沒有得到政府採納，司法部長認為沒有具體劃定豁免範圍，會對版權持有人不利為由，拒絕建議，亦在當地惹起爭議。

另一地方還有加拿大，同樣是採用公平處理原則，但到了2013年，當地政府決定改革，包括引入「個人用戶衍生內容」（User Generated Content），把符合非牟利、不嚴重影響版權持有人等條件的二次創作作品，皆可豁免，一下子大幅擴大受保障的範圍。然後又把公平處理豁免內容定義放寬，當地甚至有分析認為，政府是慢慢走向公平使用的方向。

當然，加拿大的新模式，實則亦不無爭議，例如港府曾指出，有關模式未必符合世界貿易組織《知識產權協議》的第一步檢測標準，即當中任何版權豁免必須僅限於特別個案的原則。

誠然，公平處理與公平使用哪個好，沒有絕對答案，正如澳洲政府最後亦沒有從公平處理，轉向採納公平使用原則，認為要平衡版權持有人的利益。

但當二次創作在網絡愈來愈盛行，網民對於要保障二次創作、擴闊創作自由的聲音也更大，港府要讓市民接受草案，就更要向公眾清楚解釋，公平處理為何更加適合本港？又或因何會有更多爭議及訴訟的風險？

更甚的是，公平使用被指更符合網絡時代，公平處理原則可如何應對互聯網發展，港府亦應多向市民解釋。雖然在立法會之內，外界預料政府有足夠票數通過草案，但若未能說服市民，讓民間爭議愈釀愈大，政治後果更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