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秋生x甄詠蓓　用藝術打破圍牆

邀得黃秋生坐鎮任藝術總監的「神戲劇場」，由有劇壇全才奇女子之稱的甄詠蓓於 2013 年創立，幾年間頗多搞作，如開辦大師演技班、夥拍明星改編高難度劇目，去年《狂揪夫妻》邀得吳君如登場，加場不斷，製造了不少話題。秋生講笑：「這 3 年忙到似返正職。」甄詠蓓稱：「比起其他劇團一年 8 個劇，我們算做得少，因為一個演出的確需要至少 9 個月去籌備。」

以市場定位，秋生形容「神戲」就是特色餐廳。

有別其他上市公司的茶餐廳，我們不會通街都是分店，比較走中高檔路綫，劇場跟睇電影不同，應該針對高消費模式，著重娛樂性，也要顧及思想深度。

▲ 秋生是神戲劇場聯合藝術總監，也是現任香港藝術發展局－戲劇組別主席。 (攝影：黃建輝)

黃：黃秋生  甄：甄詠蓓   記：記者

藝術是打破圍牆

記：「神戲劇場」不用拿政府資助，創作是否相對自主性較強，如早前糊塗戲班的「國立事件」就可以避免？

黃：絕對不會有這種情況。

甄：我以前搞劇團有拿公帑，現在自負盈虧，相對是一身輕，有更大自由度。當然社會和經濟環境轉變會帶來考驗，只能沉着應戰。在現時的政治氣候下，發生「國立事件」，我不會感出奇。

康文署當然有權作出任何要求，但整件事是無中生有，是無形審查，最恐怖也在於此。我們做藝術工作，一直以來習慣了自由的創作空間，作為文化人是應該要捍衛的。

▲ 甄詠蓓於香港演藝學院畢業，其後曾跟隨海外多位名師研習，集編、導、演、教學、寫作於一身劇場的全才。(攝影：黃建輝)

黃：創作或言論自由，是一個現代文明社會的共同價值觀，等於戀愛自由，不會再有人講媒妁之言，因為那是倒退。話說回來，對藝術工作者來說，越軌是特權，我們的職業特質就是要打破圍牆，好像一個精神病患者，把他放在空蕩蕩的房間，他最多行來行去，但當在其面前放一張椅、一個玻璃樽，他就會打爛，別人放得愈多，他就打爛得愈多。

記：最近的金像獎就《十年》的爭議，有人指政治會騎劫頒獎禮，你覺得會嗎？在劇場界會出現此情況嗎？

黃：首先，我覺得這些爭議是因着《十年》而非獎項機制，因為機制已實行多年，若之前有問題，為何不出聲？如果今次得獎不是《十年》，而是「那些年」或「榴槤」，就一定沒有這些迴響。

另外，金像獎提名是由約 1,000 人所選出來，所以不可能出現「騎劫」，甚至這個詞語也用錯了，因為由一兩個人用暴力去奪取某些東西才可以叫「騎劫」，相信金像獎不會如此。至於劇場界暫時仍很和諧，應不會出現此情況。

藝術和市場取平衡

記：劇團成立了 3 年，市場空間是擴闊還是收窄了？

甄：以前拿政府資助時，某程度確對社會和經濟氣候不大敏感；現在相對會較關心，經濟不好，票價也不敢訂太高。這是一個藝術和市場的考驗，既要保證能賣票，有娛樂性，又不會太過庸俗；這也像一次實驗，否則我們不會做《EQUUS 馬》，或改編莎士比亞劇目。我覺得現時似打仗，未必每次都贏，今次得，下次又未必可行，一定要把所有感官天線全開，很敏銳地下每一步棋。

黃：我想起小時候老師教過，上山容易下山難，營運劇團也是一樣，每一刻都要做好應付危險的心態，打定輸數，盡力做好，到勝利時就會更加欣慰。

記：去年《狂揪夫妻》頗有迴響，是否因吸引了很多非舞台劇觀眾？

黃：之前有人跟我說，去年舞台劇的觀眾層增加，但多出來的觀眾並沒有流向中小型劇團，因為被我們搶去了，令他們沒有得益。我不是很明白這個邏輯，等於有人講他賺錢少了，因為李嘉誠賺多了；那是否代表李嘉誠不賣樓，人們就會用買樓的錢來買魚蛋？只講我們搶了生意，為何不想想我們究竟做了幾多事情！搞藝術的人再用此思維，那就永遠擴大不了觀眾群，或者只能繼續用「阿公」的錢。

▲ 去年《狂揪夫妻》叫好叫座，二度加演無損聲勢。

記：你倆任指導的「劇場大師班」已辦至第 3 屆，為何今年課程取名「庸俗演技班」（Anti-Bad Acting）？

甄：概念受坊間氾濫的煽情戲（melodrama）所啟發。很多演員或觀眾有個很錯的觀念，以為 10 秒喊得出就是好戲，但演戲需要層次，並非只求快餐式演技，故希望可以為好與壞的演出作定義，主要針對行內的表演者。

黃：有如醫生對著病人家屬一定過度悲情，黑社會一定惡形惡相，律師定是口才好。這本來是演戲經驗的累積，但後人不知其詳，往往變成行貨演出，亦很不真實，尤其電視劇常出現這種錯誤演出。

記：但秋生大師返電視台拍劇時，又如何自處？

黃：我不會低調，一定要叻，否則不用請我。我心態像湊仔，盡量不觸動別人玻璃心，用生活經驗去講解，如對方會怎樣跟老豆講話，通過這些方法去誘導。

化粧：Jolinn Ng

髮型：Jeff Wu, Phoenix Ng

服裝：@ bauhaus_hk、 @ toughjeansmith_hk（黃秋生）、The Surian（甄詠蓓）

場地：香港演藝學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