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純恩：李敖舊事

李敖去世，網上熱鬧一片，有讚有罵有悼念。

一九九○年，我在台北跟甄妮一起主持台視節目《甄妮會客室》的時候，經常請嘉賓上節目接受訪問。一天，製作組問我們想不想請李敖來，因為他最近說了些很狂妄的話，諸如「自文天祥之後，五百年來中國只出過一個真漢子，他就是李敖」，台灣社會由此熱議。

做電視節目最好有話題，放是我們就請李敖上節目。

錄影那天，他準時到達，那是夏天，但他還是帶了件薄毛衣，說怕錄影棚冷氣太足。在見他之前，工作人員跟我介紹李敖的時候，把他形容得很狂妄、目中無人、不易相處。但見面之後，全無這種印象，除了言語內容囂張些 -- 比如說「我是一門大炮，但對着的都是空機槍」--人挺客氣，滿臉笑容。於是便覺得他犀利囂張的語言用詞，只是一種包裝而已。那時候在台灣電視上發表言論的人，有幾個不囂張、不語出驚人的？

李敖是慣於出位的人，那就必須得囂張加誇張了。

我坐在對面跟李敖聊天的時候，覺得他愈來愈眼熟，動靜神態像極一個人，那個人就是倪匡。後來回到香港跟倪大哥說起這事，他說有人也這麼說過。或許是這個原因，我們那次聊天聊得很是愉快，只是電視台製作組的朋友有些失望，他們本想看一個唇槍舌劍、飛揚跋扈的李敖，結果卻和氣收場。那時，台灣人都愛看人在電視裏吵架，我們說了半天沒吵架，導演特別失望。

文章刊於《經濟日報》（收費閱讀），原題為「李敖舊事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