棟篤笑「阿V」：識人未必好過識字

生於香港的阿V（Vivek Mahbubani），表演棟篤笑12年，收入已穩定得去年可放下大學時期開始做的網頁設計工作，近年並已置業。

旁人說他幸運，卻看不見他主動跟進潛在棟篤笑機會十多次、每日寫笑話的紀律。

香港人近年愈見深信「識人好過識字」，畢業於名校的他說，識人係有用，但「識人唔代表一定成功，有好多衰人亦有好多廢人」，「你無價值就無意思」。

「吉位」、「串緊你」、「同啲friend」……這個長着鬍子的印度人用流利廣東話說只有香港人才懂的詞彙，自然如母語。阿V說，除了外貌，他的走路速度、心態、想法、習慣，全是香港人。

▲ 拔萃男書院的阿V（前右四）。他在聖若瑟中學讀了中一一個學期後轉去男拔。（受訪者提供圖片）

自薦免費演出 建品牌知名度

他的笑話都是觀察日常生活，用一個大家未必用或留意的開心角度說出來。

點樣知係咪香港人，睇佢點搭𨋢。遊客入𨋢，㩒5樓，跟着企喺度等，當你有香港精神嘅時候，㩒完5樓，就會狂㩒閂門掣，Yeah，香港人！你下次㩒𨋢，人地覺得做咩狂㩒啊，香港人嚟㗎--係a fun that we are looking at life。

中英文流利的他曾用英文投訴，發現較用中文佔優，因對方寧願省下唇舌爭拗。他覺得很得意，寫下笑話：學英文的好處不是幫助找工作，係投訴時有「着數」！

講笑話想有人聽，毫無知名度，如何有機會？每當阿V知道有會議或特別活動，就會毛遂自薦免費演出，同時爭取經驗；若主辦方或觀眾留下印象，說不定有興趣合作。

這是我建立品牌的方法。當人常看見你的品牌，就開始好奇。

若有人提及想訪問他，或有公司表達過興趣，他會記在日程，到時候問對方是否仍有興趣。「很多人講完等人搵，我卻是主動搵你，that is the key point。你識唔識人，係你行去識人。」跟進後若無回覆，都可跟自己交代：

做了要做的事。

自動出擊識人 非講完等人搵

市場無奇不有，也考驗了他的堅持，各機構的人事部是其中一個表表者。

人事部覺得棟篤笑有新意，着他寫建議書，並要求寫目的。「愉快的一個晏晝囉，『老細想知有甚麼得着啊』，咁我寫人際技巧、創意思維、解難……。」他寫了十多遍，人事部最後回覆：「老細reject咗。」

阿V講笑話，沒想過要甚麼微言大義，

我成日講笑，想人睇完show後，唔需要話特別增值，總之enjoy，大家開心笑。

即使關於種族的笑話，也確只是一種觀察而已。

香港的種族歧視係睇地方，唔係睇你個人，地鐵唔同站有變化，例如我搭地鐵，搭荃灣綫，喺中環上車，啲人企喺我隔籬會點睇我？『應該係寫字樓、銀行嗰啲』；金鐘，『寫字樓啦』；一去到尖沙咀，即刻『賣西裝』；深水埗，『推雪櫃嘅』；葵興，『貨櫃碼頭喇』；荃灣，『地盤佬』。幾勁啊，乜嘢job都俾我做哂！

觀眾哈哈笑，會否反思，阿V不理會。

▲ 阿V和棟篤笑愛好者有定期表演，磨練內容和技巧，希望一齊在港推廣棟篤笑。（梁偉榮攝）

他坦言，種族歧視的笑話他已講到悶--是啊，他是香港人，又怎會有你我觀念--不過，現實偶爾仍強行提醒。

歧視呢啲嘢好睇你個人，例如我搭小巴，好肯定我隔籬個位無人坐，但我覺得It's great，落車時候多方便，唔駛迫。

他最初講笑話，不是打算用來搵食，而是令自己不悶，用新穎、風趣的方法「講自己想講嘅嘢」而已。

懂感恩跨過低谷 明天會更好

大學畢業後，他赫然發現患上淋巴癌，治療期間，他醒覺要珍惜時間，他可以選擇負面，或善用每一天。

我成日都提自己有好多選擇，條路唔平，爛哂，我可以好忟；幾好喎，唔跣親，好嘢，睇你點睇嘅啫。

他習慣每天找出之前一日兩件他要感恩的事。

我今日心情好差，覺得是人生最壞的一天，但我有信心，明天在這個負面世界都找到兩件好感恩的事，幾差都有極限。

9年前，他開始用journaling app寫日記，會收到電郵講當年今日，當他今天重看當時的低谷，發現是小事一樁，這助他培養了信念：

今日幾差都好，明天still be fine。例如接了個job，觀眾不理睬，搞笑又話好煩，我覺得個場合『死硬』，但又暗忖『又唔係未死過』，就有信心。

他的眼不停看，腦不停轉，全心投入他的棟篤笑。

諧星Steve Martin說『Be so good they can't ignore you』，好影響我：你出色到其他人不想和你合作都要被迫合作，咁先型。

全文刊於《經濟日報》（付費閱讀），標題及內文經編輯修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