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揚眉女子】港藝術系女生投身國際人道救援 戰亂天災中看盡生命掙扎
發布時間: 2021/01/12 18:13
人道救援工作在香港看似遙遠,其實也可以是近在咫尺。
自中學已參與義務工作的潘曉怡,12年前加入香港紅十字會,一直從事前的國際賑災服務,足迹跨越了半個地球,面對戰亂、天災,自言在破敗的災區中,卻看到了人性的光輝。
現職香港紅十字會國際及賑災服務主管的潘曉怡(Karen),十多歲已想參與人道工作。「當時已了解到人道工作有很多範疇,不一定要做前線工作者,加入不同NGO也可做人道工作。自己甚麼都不懂,便由打字掃地煮飯開始,期間認識不同前輩,明白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習,經驗的累積更並非書本或課堂可掌握得到。」
Karen畢業於香港大學藝術系,其後再在職修讀國際關係學士課程,正因從事人道工作,除了要求醫護、社工的背景,也可以是具備國際關係學歷的人士。「本身並沒有專業培訓,進修是另一可行的途徑。」她畢業後即前赴內地,參與農村發展、扶貧及眼科醫療等工作。
關顧災區民情
Karen於2008年加入香港紅十字會,當時正值四川發生大地震,甫加入便出發往汶川,其後所有大型災難的救援工作也有參與,北韓、蒙古、印度、尼泊爾、孟加拉、巴基斯坦、菲律賓、敘利亞等都有她的足迹。
「人道工作很複雜,也是一項專業,並非背上背包派發物資,或在災區拍幾張照片回來便是。特別是從事災難管理,技術上如何統籌整個項目,當中最重要的是經驗及經歷。」
她笑言,年輕時做甚麼也不會覺得困難,即使面對很艱難的環境,抱持的心態都是︰「當下需要處理這件事情,便要用盡一切辦法去解決。」
Karen在紅十字會處理過大大小小的項目,強調賑災的同時要關顧當地民情,男女的需要也可能不同。「如近期由緬甸抵逹孟加拉的難民,當地難民營很擠迫,也有很多暴力事件,女性地位低。如何找方法保護特別需要保護的一群,在現場很需要有這樣的觸覺,並決定如何去做,或是資源調配……自己都是邊做邊學。」
她曾在巴基斯坦與當地機構合作賑災,那裏的領導全是男性,他們會看對方是甚麼人才合作。「自己一個女孩子,又細細粒,當年的確曾自行演練,要用怎樣的『氣場』才能與他們有效地溝通。」
但她強調穿上紅十會的制服,便肩負上一定的責任,所代表的並不單是自己。「很多時在戰亂地區,經過一些由軍隊設立、荷槍實彈的關卡,對方因較認識我們的工作,會開放一般不可輕易開通的人道通道;也有難民未必想與人接觸,卻會拉起帳幕與我們傾談,這都是建基一種信任。」
看到人性掙扎
Karen最深刻印象的,還有北韓水災。「在北韓,可以想像會有很多限制,也未必能看到很真實的場面。我們在探訪時有婆婆在帳幕內把物資、宣傳單張排列得像示展館,但當你問她何時吃過飯?卻欲言又止,你會知道她其實吃不飽,但她不會直接告訴你,只展示了一份拳頭大小的米糧,說已保留了3個月,不捨得吃,因吃完便沒有了!」
而與當地義工的協作,也令Karen觸動。她稱,義工們本身可能也是受災者,但他們不會因此而怠慢救援的運作流程,會跟我們深入最難去的地方,全心投入,甚至忘卻自身的問題。
Karen當年選擇讀藝術,最感興趣的是看人,因每個人的特質都不同,入行後更看到很多人性的掙扎、人生路向的抉擇。她說︰「人在災難中可以生出的同理心,是想像不到的,當自己只剩『一粒米』,會自己吃還是給別人吃……在災區其實可看到很多人性的光輝。」
不能孤軍作戰
走上前線,也集合了來自不同地區、不同文化背景的工作人員,大家都是24小時7日的工作。「每天都很忙、很衝,但在夜闌人靜,或休息時間互相溝通,會發現人與人交流的樂趣。彼此做事的思考方法或許不同,但大家有共同目標,也能平等相處。」
她續稱,紅十字會也會為前往災區的工作人員先作培訓,因在香港行之有效的運作系統,到了災區卻未必行得通。世界各地的前人員也會有類似的工作坊,該抱持怎樣的協作態度,如何建立共識,這些訓練都能在現場真正起到作用。
Karen至今未婚,長期海外工作也令她沒有多少私人時間,她自言也真的犧牲了與家人相處的時間,需要他們的諒解及支持。「試過家中有事發生時身在海外,未能及時回到家人身邊。有時也會想是否要這樣選擇?有甚麼可彌補?」
但她認為每人都有自己的選擇,相信當下是找到人生應要做的事情。「未必要說到是生命中的取捨,只是人生步伐就是如此。我常想人生很多事都不是必然,特別是到過不同戰亂、天災、人禍的地方。我不會說香港就一定很和平,但世界上真的有些人在沒有選擇之下,比其他人的日子過得更難堪。」
她自言從事相關工作十多年,多年來所取得經驗,想不到不繼續做下去的理由。但她不諱言,未來會減少前線工作,並希望鼓勵更多年輕人加入,「人道工作永遠不能孤軍作戰,一個人的力量甚麼也做不到,如何讓多年輕人有不同的經驗及機會,會是這一刻自己最想做的事情。」
Karen當年唸的是藝術,鍾情繪畫,她自言要重拾畫筆,相信要待退休後了!
記者:李越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