精神健康｜籲關注及支援學童情緒健康　藝術治療師辦展覽傾心事【內附地址】

在灣仔鬧市中，有一道貼滿彩色信封的白牆，藏着一段段年輕人心事。眼看學生情緒困擾問題持續，加上電影《年少日記》的影響下，藝術治療師梁靜韻（Gigi）發起「我想告訴你，其實我並不快樂。」學生情緒支援計劃及同名展覽，邀請大家匿名寫下情緒困擾，在白紙寫寫畫畫，紓發無以名狀的傷痛。

人與人之間的隔閡，往往源於不信任。怕被人批評，怕不被理解、怕被傳開來，於是即使對住親近的人，也總是欲言又止。選擇把心事埋藏，鬱結便愈積愈多，展覽的心事卡邀請大家寫下年少時期的情緒困擾，另問學生期望身邊人能如何支援，成人則分享自己當年如何面對。大家空格內任意發揮，形成不限，寫字、繪圖都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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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信的力量

展覽收集逾百個年少心事，有年僅7歲的小朋友訴說與同學相處的難題，也有大人分享患上抑鬱症、被性侵、意外懷孕的不快經歷......有人認為故事太戲劇化，質疑是否屬實？Gigi說：「於我而言，只要你拎出嚟講，我就會信。」這種不帶批判、全然信任的態度，加上以匿名形式，猶如將展覽空間變成一個透明的箱子，讓大家放下重擔，自由表達：「許多人都渴求一個契機，分享自己的經歷。展覽讓我遇到好多不同年紀的人，其實只要問多一句，大家都會講。」

Gigi期望展覽可作為第一步，讓大眾覺察自身困難，嘗試在這裡找到共鳴和力量繼續生活。她深明不是每個人都準備好與人分享心事，故展覽一星期做足6日，朝11晚7，只要在營業時間前來，看展、寫卡、與店員聊天都可。曾有學生首次看展時沒有寫卡，過了一陣子再來，看到牆上的卡變多了，便靜靜地寫下自己的心事。

▲ 曾有個案將油黏土搓成球，丟到水杯中沉底，向丈夫形容自己的情緒狀態。（iStock圖片）

她續說：「有些事都迫不了的。假如父母與子女的關係已冰封一段時間，即使想多走一步，也難以即時破冰。正如這位學生，是否來到之後就要一下子好大感受，要好雀躍地寫卡？並不。我們反而要後退一步，給予時間和空間，當他Ready，他就會出現；這裡不需要預約，隨時靜候，當你準備好，想就可以來。」展覽的存在，如同呼應《年少日記》中的一句：「我未必幫到你，但我會陪住你」。

孤獨的總和

展覽把學生、成人的心事卡分成兩邊，學生的紙卡裝在彩色信封內，期望前來看展覽的人可主動多做一步、拿出紙卡，以了解年輕人的心聲。紙卡右上方寫了年齡，大家既可從同齡人的心聲中找共鳴，也能自由探視不同年齡層的內心世界。「有張42歲的卡，說（年輕時）父母很多事不讓他做，而他當時的處理方法就是偷偷地做。一位學生看完後說好喜歡那張，發現原來大人都會曳，都會做些不被允許的事。」

展覽讓大家減少因代溝和預設帶來的誤解，發現即使年紀不同也有共通點，藉以打開溝通大門。Gigi也從年輕人身上看到不少自己的影子，如濕疹困擾、期望壓力、自信心低落等等，同時了解現今世代的年輕人正面對甚麼問題，放下「大人視角」，學習切身處地，理解他們的需要。

每個人難過、憤怒、無力的原因不盡相同，之所以孤獨，許多時因為覺得無人理解。但假如跳出比較的框框，把這些情緒視為彼此的共通點，大家都在黑洞裡奮力抵抗負能量，是否也可視為同行？Gigi分享有學生前來看展，因想知道他人難過的原因。她常常覺得自己好奇怪，會質疑自己的想法，覺得好迷惘。但展覽讓她明白，原來每個人的「奇怪」源於獨特，無須太介懷。「每一個人所經歷的都不同，大家都好獨特，悲傷無須比較；有學生好欣賞展覽會將情緒搬上檯面討論，她一直都覺得大家傾向避開，或覺得過一陣就沒事。原來拿出來傾，反而沒那麼可怕。」

▲ 展示大人心事的一面牆與學生牆不同，脫去信封，一覽無遺地展示在人前。（曾耀輝攝）

靜候與聆聽

除了適時覺察和表達情緒，Gigi認為更重要的，是傳遞同理、互信的溫柔力量。她期望展覽可提醒大家，若想改善與身邊人的關係，可嘗試多主動表達關心。若感覺到對方難以表達、不想溝通，也可給予他們空間，靜候合適的時機再談。「問多句你最近如何，約他出去食糖水、散步也可。他可能會拒絕你，但至少表示了主動性，讓他知道你在旁，隨時想談都可以找我。」

若內心有難以排解的情緒，Gigi則建議大家多尋找適合自己的方式，嘗試紓解：「有人覺得寫日記有用，也有人會拍Vlog放上YouTube與人分享，有的人則喜歡與朋友傾談。沒有黃金法則，任何方式都可以屬於你，最重要的是持續找方法（處理）。」

藉藝術反思生活

為支援有情緒需要的學生，Gigi會為他們提供3次藝術治療服務，並以「Pay as you can」的形式收取費用。每節治療期間，學生可自由選擇活動，進行平面或立體創作、沙盤遊戲、純聊天也可。

她指專注藝術創作期間，大家可暫時放下自我保護機制，如一些因社會約定俗定而帶來的規範，或受壓抑的情緒陰暗面如妒忌他人、怨恨父母等。治療師會從旁觀察個案的言行舉止，並嘗試溝通。「例如有人純粹在選物料、顏色上都覺得好大困擾，不知怎算。我們便以此出發，思考究竟是怕做錯決定的後果，抑或令自己、令別人失望？我們一起探索甚麼是最好（的決定），即使不是最好又如何？從治療室裏的微小觀察，拉闊至生活其他層面。」

Gigi續指，治療師不應帶有任何期望，亦要減少過度預設，讓個案自由選擇表達自己的媒介，在這個空間內感覺到安全、被尊重、被照顧，能信賴更為重要。「他願意表達感受，我以事情的不同角度給予意見，大家拿出來討論，過程中他們或發覺原來有這樣的一個大人，容許他們拿（心事）出來傾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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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時都可找治療師

計劃至今已幫助逾20位學生，3次治療期間也要「做功課」，Gigi鼓勵他們以不同形式記錄感受：「我常常提醒他們，你走入這個治療室，代表你有一個想改變的心。於治療以外，你也要記住這個心態。當你讀書覺得好大壓力，人際關係遇上困難，但正正你有這顆想改變的心，你發現狀態不對時便要作出改變。」

治療師的身分亦如同今次的展覽，是個「隨時Ready，靜候有需要的你到訪」的存在。「只要你有事想不通，哪怕那件事根微小，只要想找人幫忙，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治療師。」

「我想告訴你，其實我並不快樂。」學生情緒支援計劃

地址：SINCE Concept Store（灣仔軒尼詩道302-308號集成中心UG6-7號舖）
日期：即日起至1月20日
開放時間：11am至7:30pm（星期一至六）

記者：吳霆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