粵劇名伶|白雪仙96歲生日快樂 胞妹白雪紅笑談姐妹情

娛樂

撰文: 葉翠華

發布時間: 2024/05/08 08:31

最後更新: 2024/05/08 10:1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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粵劇殿堂級花旦白雪仙,今日96歲農曆生日。其排行十五的胞妹白雪紅同為粵劇花旦,她指出在眾姐妹中,仙姐資質最無得頂,盡得爸爸(白駒榮)真傳。

今日農曆四月初一,是香港粵劇殿堂級花旦白雪仙的96歲壽辰,祝仙姐福如東海、壽比南山。一如以往低調作風,仙姐都會在家中慶生,中午接受徒弟祝壽,晚間與家人親朋共聚。

仙姐自1969年退下舞台後,至今55年,其主演的粵劇戲寶至今仍為人津津樂道,迄今依然是各大劇團炙手可熱的劇目;上月,仙姐胞妹白雪紅赴廣州演出《帝女花》,在當地刮起了一道任白旋風。

生於梨園世家的白雪仙與白雪紅,父親白駒榮有「小生王」之譽,仙姐排行第九,白雪紅則排十五。

白雪紅希望秉承父親白駒榮的堅毅精神及「九家姐」仙姐的手把手提點,走好自己的藝術道路。(葉翠華攝)

「我們姐妹之中,仙姐的資質真係無得頂,無人超越,相信這是基因遺傳。仙姐由爸爸一把手帶入戲行,是爸爸提議她跟薛覺先,那時要寫生死狀拜師的。爸爸為人嚴謹,藝術永遠放第一位,仙姐也一樣。」

「戲劇要有感染力,必須傳情,爸爸用真情做戲,仙姐盡得真傳,真係用個心做戲,我從他倆身上獲益良多。如果做戲無heart,只會流於表面,不能只表現造型、甫士,你一定要了解角色內心,譬如做貂蟬,就要以貂蟬的心去演繹這些表情,身為長平,就要用長平個心去做,仙姐任姐都很出色,把人物角色演繹得活靈活現。」白雪紅憶起往事,說話不徐不疾,敢情是梨園世家的薰陶。

仙姐與父親白駒榮合照。(照片版權:香港大學)

父親傳授吊嗓法受用一生

自小學就入讀粵劇學校的白雪紅,經歷7年訓練,到70年代後期正式加入粵劇院演出,後來調到二團跟蝦哥(羅家寶),談到粵劇,難掩其熱愛之情。

「我自小就鍾意睇爸爸做戲,他那時已是粵劇藝術總指導、粵劇學校校長,但在重要日子、逢年過節都會演出。由於爸爸雙目失明,每次演出都由媽媽貼身照顧,而我年紀小,媽媽總帶着我同行,在戲台上看了很多劇目,如《寶蓮燈》、《紅樓二尤》,爸爸的演出令我著迷,做反派是奸雄,做正派如《寶蓮燈》真是賺人熱淚,我看到入晒腦,好細個便已能把曲詞從頭到尾背誦。」白雪紅對父親崇敬之情,溢於言表。

父親雖是校長,但女兒作為學生卻沒有特別的優待,白雪紅笑言,她在學校見到父親,一樣要恭恭敬敬地稱他「白校長」的。「爸爸在學校沒有正式課堂,但會選一些優秀學生親自教授演繹人物及發聲技巧。而在家中,我最得益就是唱腔練習,他教我吐字,也讚我的發口不俗。爸爸的吐字粒粒清晰,字正腔圓,他說唱曲雖然要表現行腔,但咬字也很重要,要實、要靚,他傳授的『韻腳嗌聲』的方法,我受用一生。」

年逾九旬的仙姐,對香港粵劇的發展依然十分關注。(本報資料圖片)

難忘仙姐任姐手把手教戲

父親的教誨終生銘記,「九家姐」仙姐的提點,更讓白雪紅開啟了藝術領域新視野。在香港粵劇史上,仙姐是創新思維的領頭人物,對布景、道具、音樂,以至演員服飾、唱腔、身段設計等,都獨具創新思維,且要求嚴謹,提出不少破格創新之舉,大大提升粵劇的欣賞價值與藝術水平。

「1984年,我夥蝦哥在內地演出卿叔(陳冠卿)的《夢斷香銷四十年》,仙姐任姐專程來作座上客,她倆對此劇極為喜歡,完場後我還未來得及換戲服,已隨她們回酒店給我各項提點;翌日又夥卿叔傾了半日,大家俱性情中人,談到激動處都喊晒,如何完美故事,昇華唐婉這個角色,經過一輪修飾,連裝束都是仙姐提議,再由劉培基設計戲服,成為一時風尚。」白雪紅表示,仙姐和任姐都曾給她手把手指導:「《柳毅傳書之龍女洞房》就是她倆一齊教我的,我好幸運睇過任姐做戲,「搶傘」身段也是跟她學的。任姐是天才,好隨便、隨和,但她一舉手一投足,就入戲入形入格。」

白雪紅笑言,有幸能得到仙姐及任姐的指導,左起:羅文、羅家寶、仙姐、任姐。(被訪者提供)

白雪紅說,以前她每次做戲,仙姐都會到新光戲院、高山劇場看的,即使白雪紅跟學生做戲,仙姐都會來看。「仙姐不僅關心我,她也關心整個戲行,只要力所能及,都希望作出貢獻。」

白雪紅笑言,仙姐雖然年逾九旬,但思維清晰,喜歡閱讀名人傳記,如《梅蘭芳傳》,也愛看南宮搏的歷史小說,如《楊貴妃》,同時也看《粵劇曲藝月刊》緊貼戲行資訊。「仙姐很好學,除大量閱讀外,她每晚睡前都會唸唐詩,如『雲想衣裳花想容,春風拂檻露華濃……』激活思維,增進修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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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帝女花》在內地掀起任白熱

上月,白雪紅赴廣州演出任白開山戲寶《帝女花》,轟動一時,內地年輕戲迷對此劇極受落,更有專程由廣西來看戲的戲迷大讚,這才是真正的傳統粵劇。

《帝女花》對香港戲迷來說,可謂耳熟能詳,童叟可歌,就連白雪紅飼養的十餘歲鸚鵡,也在耳濡目染下,曉得唱出「落花滿天蔽月光,借一杯附薦鳳台上,帝女花帶淚上香,願喪生回謝爹娘」四句,十分趣怪;但原來,廣州極少演出任白戲寶,白雪紅說,不少人只聽過《香夭》這首主題曲,但從未看過《帝女花》全劇,這次演出,的確給她帶來很大感動,觀眾都很年輕,到落幕時都湧到台前索簽名及拍照,四月底,她又獲邀往深圳指導《帝女花》演出,同樣掀起一陣熱潮。

4月份,白雪紅夥內地文武生李偉驄在廣州演出任白戲寶《帝女花》。(被訪者提供)

因演出機緣,白雪紅獲邀觀摩內地小劇場形式的《帝女花 ‧ 一念》,她大開眼界,對內地變出新元素大表讚賞。「這是一個小劇場,全劇長約一小時,只有兩名主角周世顯及長平公主加四名宮女,在思維、服飾、道具都以一個新概念、新元素演繹,有別傳統粵劇,刪節了原劇一些情節,主要圍繞『庵遇』發揮,全劇以一個『情』字串連,凸顯無論你是古代人抑或現代人,當你站在這個位置時,你的人生抉擇是甚麼?待在清宮苟且偷生?抑或殉情殉國?那一『念』就是突出這個抉擇,讓觀眾作出反思。」的確,傳統要有承傳,惟時代的變遷,也要走出創新步伐。

藝術是一個無底深潭

白雪紅笑言,她欣賞創新,但自己則依舊忠於傳統。雖然出身梨園世家,惟當年初踏台板的她,也是從低做起,她參演《柳毅傳書》時,就從企宮燈開始,升做仙女,再升做仙女領班錦鱗,終於機會來了。「我喜歡看戲,未到自己出場就坐在虎度門看戲,曲詞都琅琅上口,回到家中也會模仿不同角色的演出。有次,演龍女的演員病了,蝦哥知我熟戲,給我三天時間排練,就這樣得到龍女角色。機會不由你去想就有,但若沒有準備,即使有機會也無法抓緊。」

台上一分鐘,台下十年功,這是白雪紅的臥魚姿勢演出。(被訪者提供)

白雪紅在二團時,跟蝦哥拍檔,她說蝦哥的眼神能震懾觀眾,恰到好處地傳遞情感。「眼是靈魂之窗,在舞台上,跟觀眾的接觸,就是眼神。舞台上的一切都是抽象的,你做千軍萬馬,何來千軍萬馬?表現茫茫雪地,何來茫茫雪地?一個好演員就要透過眼神,讓觀眾感受到千軍萬馬、茫茫雪地,這是最難學的,必須憑藉感覺揣摩。」

生命要有裂縫

在粵劇道路上,白雪紅曾有十年空白,後來拐了個大彎又再回歸舞台,她饒富深意地說,箇中波折不少。「惟轉念一想,每個人都有很多波折,不僅是我。我學懂更加珍惜,要比人更加努力,別人午休,我仍繼續練功,為自己熱愛的藝術追求到底。仙姐講過,藝術是一個無底深潭,做一日戲就要練一日功,絕對不能鬆懈,這是我的座右銘。」

上周五(5月3日),白雪紅應心光盲人院暨學校的邀請,跟該校的視障學生進行勵志的分享會,藉以分享她父親失明後仍醉心粵劇藝術,在有限條件下,依然繼續演出,用他堅毅的追求勉勵學生要相信自己,為自己創造出各種可能。

白雪紅指出,當日跟學生的接觸和交流,令她非常感動。「學生們雖然有視力障礙,但都很活潑和開朗,而且求知慾很強,我為他們講解粵劇的表演動作水袖,他們雖然看不到,但學校讓同學們用手感受水袖的模樣,大家都好奇地問這是甚麼東西?是用來做甚麼的?我一一詳細解釋。到講粵劇唱腔時,他們也十分雀躍,紛紛舉手希望出來跟我唱,我唱一句,他們也跟着唱一句,看着他們天真的笑臉,我的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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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教學相長,白雪紅表示,這一課,不僅是她跟學生們上的粵劇課,更是學生們給她上的一門人生課,面對困難,毋須沮喪、消沉,學生們縱使看不見,但仍對生活有熱切想像,對知識依然好奇追求,那種精神令她想起跟爸爸的堅毅如出一轍。「小時候,我好深印象是看爸爸在《二堂放子》飾演劉彥昌,佢一喊『沉香』,我就登時標眼淚,看着舞台上的他,揮灑自如,完全不感覺他是失明看不見的,比起開眼的人演得更要真切,到現在,我腦海依然浮現他一把淚、抖着嗓子的哀痛沉鬱。」

或許,挫折是成就精采人生的最佳註腳,生命要有裂縫,光才照得進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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