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念念》：尋找奇幻時刻解心結

▲ 相片來源：《念念》fb 專頁

看《念念》不能急。不能心急，思想也要稍為緩和，這是要從心感受的一齣電影，正如電影所提及的「家」。

談起話題，每一個人總有很多話想說，卻又難以啟齒，如戲裡的三個年輕人。他們長大了，有自己的生活，有自己的工作，卻又一直抱著二十多年來的心結，從沒有一刻放下。

上一代徹底地影響了下一代。育男（柯宇綸）與育美（梁洛施）小時候分離，媽媽（李心潔）帶著育美逃離了家，為育男留下了媽媽不要他的疑問；育美跟著媽媽，與新男朋友一起生活，卻在生孩子時難產，為育美留下生育的陰影；阿翔（張孝全）打拳事業陷入樽頸，又發現眼疾，卻又因為這是與父親最後的連結而一直堅持。

上一代留下的傷痕，以致下一代面對新生命時，對自己充滿懷疑。

當育美懷孕的時候，沒有預期的開心，而是擔心──擔心她就像母親般；阿翔知道育美的時候，同樣一臉茫然，我能當爸爸嗎？

戲中，多次用了「海」的意象，導演張艾嘉在訪問時提到那是比喻「回歸母體的快樂 」── 但，那同時他們最深層的傷痕。

在媽媽的口中，海中有美人魚宮，是她嚮往的地方，同樣的感覺卻無法在育男與育美的身上看見。他們住在很多台灣人也不知道的綠島，被海包圍，彷彿被囚住，而育男後來確實因母親與妹妹的離開，身心被囚在這座小島之上，以致他長大後遷去台東；

以為育美是被帶走的一個，沒有了被撇下的疑問，但新的生活有如她離開綠島時所遇上的驚濤駭浪。至於阿翔，因著爸爸是船員，長年生活在海上，而最終歸回海中，而對海有一種獨特的感情。

他們如常生活，傷痕依舊，只是擱在一邊不理會。

「遺憾」不是張艾嘉的主題，透過作品，她選擇解開他們的心結。那是一個個奇幻的時刻。育美遇上了奇怪的男子，育男在暴風雨的晚上進入了一間酒吧，阿翔在岸邊重遇爸爸，彷彿得到某一部分的救贖。

其中育男回到他家經營麵店的一幕，是多麼震撼 ── 他以第三者的角色與媽媽重新對話，究竟媽媽是不是只偏心妹妹而撇下了我？這趟奇幻旅程疑真疑假，卻打救了這個孤獨的男人──他是被愛的；媽媽是愛他的。

《念念》節奏的確較慢，但反覆咀嚼，愈來愈有味道。張艾嘉把兩代之間那種既親昵又疏遠的矛盾關係，如此細膩地呈現。

與家人的關係對太多人來說就是這樣無法形容。或者，大多的人都曾在家裡遭過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的傷痕，有的因新陳代謝不再留痕，有的卻因傷痕太深而留了疤。

戲裡，有那種奇幻的情境，讓他們回到過去，得著現實不再擁有的相處時間，但願在現實中，我們都能夠尋找那奇幻旅程的入口，解開纏在心底的結。

原文刊於《評台》作者網誌《僞文誌》及fb專頁，獲作者授權轉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