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思傳:《深夜食堂》感激還有這一家容許等待的食堂

休閒

發布時間: 2015/06/05 17: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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甫開場,繁忙的深夜東京,人車熙來攘往,霓虹燈依然亮著,配上鈴本常吉的歌聲,結他的伴奏,很快就進入了《深夜食堂》獨特的氣氛。

在鬧市的一條昏暗小巷,有一間從午夜十二時至早上七時營業的深夜食堂,牆上寫著只有幾道簡單料理,但這裡沒有所謂的餐牌,只要老闆(小林薰)能煮,客人就能點。

那間窄小的食堂,食物不名貴,最著名的八爪魚香腸、玉子燒都是家常食材,但經老闆的巧手烹調,每一道菜都是獨一無二;座位不多,客人卻不少,普通的上班族、無所事事的大叔,以至黑道中人、脫衣舞孃、有易服癖的酒吧老闆通通都是熟客。

在很多人仍然不尊重異同的世界裡,深夜食堂彷彿是奇異國度,那裡沒有歧視看目光,沒有多餘的閒言閒語。走入小店,就這樣並肩而坐,點一道菜,喝幾杯酒,就跟老闆、鄰座談幾句。

因著這種融洽,以及暢所欲言,食堂不只是一個吃飯喝酒的地方,也是一個傾談的平台──認識的,不認識的,多來幾次,就能與其他人混熟。

安倍夜郎的原裝漫畫是短篇小品,松岡錠司的電影版如是。三個小品依舊一道菜名為題,三者之間沒有關連,卻不約而同地談及了「死亡」。

從一個被刻意遺下的骨灰盅開始,一個面對富豪情夫突然死亡的女子(高岡早紀),一個因朋友媽媽離開而與朋友失去聯絡的女生(多部未華子),一個在三一一海嘯喪妻的男人(筒井道隆)先後走進深夜食堂。他們彷如正常的食客,卻滿懷心事。夾雜著思念與不惑,無法排解抑鬱的情緒,讓他們一而再,再而三地走入深夜食堂。

這種對死亡的思考與探索,在三一一海嘯後的日本尤其明顯,而導演松岡錠司甚至直接將這個元素放在電影。

在深夜食堂,每一道菜都是客人自選,正因如此,一道菜不只填飽一個人的肚子,背後都有著一個個不同的故事,有開心,有失意,有無奈。

深夜食堂不為客人解憂,老闆能做的只是煮菜,靜聽,彷彿很被動。然而,在導演的眼中,深夜食堂的角色不只於此,而是提供了一個場合讓人靜靜地過度這些困難關口。他是樂觀的,沒有一道難關是無法過渡,正如三個小品的主角,還有那個被遺下的骨灰盅。隨著時間,每一個人終能夠想通,解開糾纏已久鬱結,而深夜食堂容許這種等待。

電影版的《深夜食堂》保持了漫畫那種淡然的感覺。沒有高潮迭起的刺激,每一則小品卻各有感動。這裡吃的始終不只食物,而是那種氣氛──偶遇的人也能像朋友般傾談,還有一種像朋友般包容,這是各處都是同一份餐牌同一種裝潢的連鎖餐廳無法比擬的。

回到香港,因著「因著土地問題」,不要說深夜食堂,很多自家經營的小店頂不住租金的升幅而愈來愈少。

我們有的只是人來人往的快餐店,別說能有一個能讓人閒坐的地方,就是很多人連靜下來慢慢吃一頓飯的時間也沒有。

正因為生活在不斷匆匆趕忙,我們才如此被《深夜食堂》吸引。

原文刊於《評台》,作者網誌《僞文誌》fb專頁,獲作者授權轉載。

撰文 : 程思傳 博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