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思傳：《選老頂》回應香港的當下

有說，若然《十年》是討論香港的未來；《選老頂》（前名：《選老坐》）就是回應香港的當下。

從宣傳海報上的「一人一票選話事」，以至上映前監製杜汶澤也明言「呢部戲，亦係呢個時代巨輪下嘅一個副產品，一個縮影，一個現象」，說明了邱禮濤的《選老頂》意在當下──借著黑社會選老坐的亂世，影射當下香港的政治局勢。

《選老頂》借著阿七（杜汶澤）與豺狼（王宗堯）爭幫會坐館一事，點出幾個現實。

亂局一切源於利益。一場選老坐，美其名是勢力交替，權力輪換。說到底，只是幾個大哥與各個字頭話事人的博奕；籌碼是各方在選舉前後所獲得的利益──被拉票時所獲得的好處固然重要；但，更重要的是，權衝雙方得勢以後，自己所能獲取的利益以至地位。幾個大哥藉著選舉權，讓自己獲得最多的好處；相對之下，幫會的利益被置之度外。

既然利益是重點，幕後總需要黑手，以確保自己的地位。正當阿七與豺狼以為對方是唯一的障礙，老大哥神爺（黃秋生）把一切看在眼內，搖頭，露出弔詭的笑容──權杖從來在他的手中。無論阿七，抑或豺狼，本是棋子；然而，二人野心太大，難以控制，與他從前屬意的可樂（何華超）形成強烈對比。

挾於時勢，神爺表面從善如流，容許會員一人一票；暗裡卻多番盤算，摻入鬥爭，稍動手腳，坐享漁人之利。事實上，阿七所提倡的一人一票，不為公平普選（依然有入閘），而是爭權的工具；電影推後一步，再一次說明為什麼一人一票選舉，不代表什麼。

《選老頂》的信息，說得直白，歡迎觀眾對號入座。在這個時勢，極為難得，甚至借六寶（姜皓文）談及英國政府。然而，電影贏在信息，同樣敗在信息。從宣傳直至上映，《選老頂》打正旗號以政治入題，強化當中的政治色彩。結果，信息太強，更見故事的薄弱。更甚的是，很多對白，如果勤看報紙，皆有典故。

這些時事所謂的金句通通放在電影裡，一兩句還好，算是嘲諷；金句太多，就容易有點消化不良，讓人抽離電影。

《選老頂》嘗試明喻香港的時局，信息呼之欲出，也太過刻意。鬥爭的陰險，各人的不擇手段，在電影以刀劍與鮮血說明（特技不作詳談）；換在現實，表面未必如此血淋淋，但暗裡不見得有多大分別；甚至，一再借著一碗黑白兩溝，說明政局中黑中有白，白中有黑的弔詭，而這個我們都懂。

談至最後，在屍橫遍野的以後，導演仍選擇以「期望」作結──當《十年》說「為時未晚」，《選老頂》補充一句：「最後，他（神爺）死在自己的屎尿當中」。

原文刊於作者網誌《偽文誌》及facebook專頁，獲授權轉載。